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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ith

 

 

Original from this picture : link

 

 

又是一場突如其來的雪。

或者說不知從何時開始,一場戰役的終結,與之伴隨而來的總是降下一場眩亂飛舞的大雪。

 

男人望向自頭頂上飄落的雪花喃喃低語,但已經沒人能聽見他說了些什麼。緊繃的身軀在近三年漫長的戰役終結後也不免跌坐在覆蓋著雪的岩石上。他緊抿著唇,將已鈍得近乎無法再使用的的配劍插入蓬鬆的雪裏,略顯疲備地倚靠著劍柄,神情看不出是喜悅或苦悶。祕銀的鎧甲蒙上血光,凌亂的深紅披風上大片乾枯的黑色汙漬分不清曾是誰與誰的鮮血。

 

遍佈屍體的戰地不消一刻轉眼就蒙上整片刺眼的白,戰友的血與敵軍的血、同胞的斷肢與敵人的肉塊,全都沾黏在一起,不論國家,不論敵我,所有的仇恨在這場雪中顯得格外可笑,白上暈染的腥紅對殘存的人們更加顯得諷刺。

 

硝煙依舊。然而踏踏的馬蹄聲在飛雪與漫天煙幕之間自天空的雲霧中撥開,與雪一同降臨的是乘駕著白馬、手握神矛與銀盾的瓦爾基里們。華美的銀翼頭盔閃爍著光輝,優美地踏步白雪之上,在橫屍遍野的戰場來回巡轉。

 

來自瓦爾哈拉的祂們是發誓侍奉上天而被諸神選中的處女戰士。雖被世人掛上『好戰』的稱號,實際上祂們並不會參與地上的人類所發起的戰爭,而是在戰爭後,挑選勇猛的戰死者,找尋能成為英靈、為諸神而戰的戰士亡魂。人類的短見與貪婪所流淌的鮮血,在神的眼中不過是祂們用來獲取英勇戰士靈魂的一種方式。

 

一位金髮的瓦爾基里在他面前擁起深埋在雪中自己部下的頭顱,宛如尋找到深愛的戀人般,親吻上發黑僵硬的唇,一顆紫堇色微透的小光球從停止親吻的唇瓣中浮現而出,讓瓦爾基里臉上綻放了笑靨。她將光球牢牢地護在自己的懷中,欣喜地轉身離開尋找下一個死者。

 

內亂及外患的紛爭已困擾人民太久太久,即使這場戰役結束,家鄉也已面目全非。希干希納的國王一輩子也走不出喪妻與喪子的悲痛,他將永遠深鎖在緊閉的堡壘裏任其人民自生自滅,縱使他毫無血緣關係的女兒如此優秀;保護席納子民的城牆已成殘岩斷瓦,婦人永遠等不到出征的丈夫回家,年幼的孩子將在飢餓與仇恨中扭曲的成長。對征戰多年並追隨自己反叛的部下來說,與其面臨戰後那些接踵而至的殘酷現實,或許死亡才是最好的解脫。

 

男人沉默地將視線移開,額上的血緩緩淌流過雙眼,令他的視野暈上一層深紅,大雪不斷紛擾著自己染血的視線,這讓潔癖的他難受得瞇起眼,卻又不想認命的閉上。

 

「您臉色不太好,閣下。」

 

一道清脆溫潤的嗓音忽地在耳邊奏起,讓男人從雜亂的思緒回神。彷彿是他曾在故鄉的修道院裏聽聞過悅耳的鍵琴一樣,優美而深邃,簡短的琴聲輕快地往冰冷的心臟敲擊彈奏。

 

「恕我失禮。嚇著您了嗎?」

 

意識到的時候,那道桀驁的身影晃眼便移動到了男人跟前,並對著自己行了道禮。

 

「挑選戰死者的女神、瓦爾基里會找活人攀談,這倒是第一次聽說。」壓下那不斷騷動該死的心臟後,男人平靜啟口。

「因為您老是把我看得要穿了孔似的,我忍不住。」

男人忍耐著不適,將視線移至被頭盔遮蔽著面容的瓦爾基里身上,「那是因為你也老是把我看得穿了孔似的。」

 

他的確見著祂很多次了,那位行徑奇異的瓦爾基里從不在戰場上忙碌穿梭找尋死者,蔽面的羽翼頭盔遮掩住大半的面容,手握兩把樸素典雅的長劍而非精緻的銀盾與劍矛,而他理所當然地認得這個握法。怪異的瓦爾基里在每場結束的戰場上總是孤傲地站在一角,像在為那些流乾血的勇士們哀悼,又像是為這片染上腥紅的大地感到哀傷。不過不論是哪種,也只是男人一廂情願的愚蠢念頭罷了。

 

「我的確是一直觀察著您,各種方面。」瓦爾基里坦白地點點頭。

「怎麼,」男人哼著聲,「看到我還活著,失望了?」

「憂喜參半。」

「憂喜參半?」

「您果然是最強的戰士,然而您的眼神之中卻埋藏了太多黑影。」

「搞不懂你在說什麼。」不想深究對方話中含義的男人瞄了眼遠處的瓦爾基里們,「你看起來很閒。從沒看過像你這樣偷懶的半神。你連一位戰士的靈魂都沒有獲取吧,佇在這跟我搭話行嗎?」

「比起我,戰士們會更想要得到姐姐們的祝福的,」瓦爾基里將雙劍俐落地收進腰間的鞘裏,輕聳著肩,「況且我本就不用跟著一塊下來--像我這樣的瓦爾基里,在英靈的眼中不會是他們夢中的愛人,只是奪去他們靈魂的死神。」

 

男人沒有回話,而是別開眼,恍然地望向飄落雪花的前方。

 

「您流血了。」

「沒事。」

「您的眼睛……」

 

瓦爾希里彎下身拎起袖口,欲擦拭他淌著血的額頭,卻被男人一掌拍開。

 

「別碰我。」

「我只是想幫您--」

「不必。」

「可您看起來有些難受。」

「用不著關心我的傷勢,小雛鳥,」男人揶揄地說,面容卻莫名浮現了僵硬,「或許你該關心的是我何時才能如你所願的戰死,說不定還能為你貧乏的業績添上一筆。」

 

瓦爾基里微張著嘴,但並沒有因對方冷淡地拒絕自己而發怒。

 

「您還是老樣子,總是如此帶著刺拒絕他人。」

「我不記得我曾跟戰場上的死神殿下如此熟識到『老樣子』的程度,」男人刻意在關係的層面上加重語氣,「你倒是說說,我是如何帶刺拒絕了誰?」

「您方才拍開我的手,閣下。」

「『祢』又不是人。」他嗤聲道。

「不止我,閣下。您只是剛好拿我當藉口。」

「我為什麼要拿你當藉口。」

「您拒絕一切,拒絕世界,可又獨自一人在陰影中懊悔。」瓦爾希里柔聲道,「我說過的,我一直都看著您,從三年前……是的,三年,戰爭持續不斷的三年。從瓦爾哈拉庭院湖中的倒影、托洛斯特的戰地、希干希納城東的遺跡、席納王城的中庭--我一直看著您。您總是睡不好,為您過去的選擇後悔,深深地後悔。可您的反叛最後使得希干希納贏得了這場漫長征戰的勝利……英雄王里維,您應該為此感到榮耀,而不是深陷過去的黑暗裏。」

 

「別用那名諱稱呼我,被身為神族的你這樣呼喊,聽了尤其格外刺耳。」被冠上英雄稱號的里維惡狠狠地瞪視眼前搞不清楚狀況的瓦爾希里,「我僅存的部下全在這場戰爭中狼狽死去,發起戰爭的那荒唐至極的理由,你知道的吧?人民互相殘殺,外族趁隙侵略;那些狗屁忠誠,那些該死的謊言,那些他媽的利益,人民失去他們的摯愛,失去故鄉,失去生命。我--」

 

他的嗓音如陷入黑暗的深淵。

 

「我監視他。他的忿恨,他的武裝,我將他的一切盡收了眼底。我站在王座旁,看他們揍他,撕開他的衣服羞辱他。我逼他做那該死的決定,他卻選了一條最爛的路。行刑台的左斜方,我痛恨那裡,我應該上前去,搶過劊子手的大刀,親自砍下他的頭,我應該這麼做,然後殺光在場的所有人,最後割開自己的喉嚨,我應該這麼做的。你不知道吧?你肯定不知道的。可直到現在,即便這雙手抱的是他冰冷的遺體,腳下踩踏的是同胞流乾的血肉,我腦中盈滿的念頭仍舊不是殉死,而是拼死活下去--別開玩笑了,這算什麼狗屁榮耀?」

 

「但生命不就是在永無止盡的殺戮與錯誤之間反覆的獲得然後失去嗎?」

 

瓦爾基里舉起雙手微微低下頭,將雕刻精緻的羽翼頭盔自頭部卸下。

 

「沒錯,即使如此,您還是會狼狽地拼死活下去吧?斬殺所有阻擋在你眼前一切的人,捨棄所有過去曾與之珍惜的寶物,直到您體內那炙焰化為最耀眼最強大的英靈焰火為止,直到您眼中的黑影被您吞噬殆盡為止,您都會貫徹屬於您自身的理念吧。」

 

掩蓋容貌的頭盔退去,已趨緩的風雪吹拂起柔順的棕髮,從未拿下面罩的容貌此刻正清楚地展現在男人面前。那並不是有著花容美貌的女人,也不是稚嫩無瑕的少女,而是雕琢了男性之姿、英氣煥發的男孩。

 

「一定是為了實現能夠再次守護那個人的信念吧?」

 

他與他的目光直直交會,毫不畏懼充滿信念的熾焰,在如琥珀般澄澈的光芒中猛烈地燃燒。明明遺忘了所有,明明什麼也無法記起,心臟被撕裂那天的光景直到今日仍歷歷在目,但那雙眼睛卻如同永恆的炙陽未曾改變過屬於它最純粹的本質。

 

「……小雛鳥。」里維頓了頓,如此說道:「我不會那麼快就倒下的。」

 

即使雙眼被鮮血浸淋,里維仍感到眼角傳來一陣震懾的酸澀。

想必諸神之父也是貪戀這對獨一無二艷麗的寶石吧?

 

「這事誰都說不準。就如您所說,我勢必會引頸期盼那天的到來。」他歪著頭,「不知怎的,您小鳥小鳥的喊,聽得心裏直彆扭。我可有名字的--」

話還沒說完,里維便逕自打斷他:「我知道你的名字。」

瓦爾基里一臉茫然,「我方才已經報上了名諱嗎?」

「不,小雛鳥,你沒有跟我說過,」他答道。「可我當然知道你的名字。」

 

男人站起身,與瓦爾希里保持著不變的距離,但灰藍眼緊緊凝視著--他口中的小雛鳥。堅毅的薄唇微啟,簡短輕促的兩字聲詞,卻讓周遭忽然靜謐得只剩下落雪之聲,和金眸的瓦爾基里嘴角邊隱漾而開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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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ith(你深埋在淺雪中的信念)-END

 

 

 

 

大概就是一篇死去的希干希納皇子被諸神選上成為神祗,及成為希干希納反叛軍領袖(英雄王)不斷在戰場上看見對方身影並產生小小交集的小故事。

原案靈感來自殘殘太太的色票圖///

寫得不知所云很抱歉OTZ
 

小故事卻有一堆無用設定,大致寫一下背景,有興趣的可以自行腦補:

 

希干希納是席納的附庸國。

里維原是席納王城的菁英衛軍長。

身為希干希納皇子的艾連,因條約爭議代表父親前往席納參加審議,後以人質身分被迫囚禁在席納王城。

席納王室囚禁艾連,藉以干涉希干希納的出兵來達成侵略目的。

負責監視皇子的里維,對身處在牢籠中卻一心只想掙脫的艾連給予『小雛鳥』的戲謔稱呼。

艾連最後終究成功飛離了那個鬼地方,以生命為代價。

艾連的妹妹米卡莎(無血緣),在得知兄長死後率軍抵死抵禦席納的侵略,但缺乏戰爭經驗的她,一度吞下多場敗仗。

里維在進攻希干希納戰前無預警倒戈,他帶走許多勇猛的騎士,誓死跟隨他的士兵也與他一同加入了由王女所率領的希干希納軍。

由里維帶領處於弱勢的希干希納軍終於接連贏得勝果,但是付出的代價仍舊極為慘痛。

接著他開始在每場硝煙瀰漫的戰爭後看見理應死去的熟悉背影。

除了英雄王稱號,里維在故鄉席納也被部分人貶稱為背叛者。

總之這樣那樣之後兩軍最後合流並共同抵抗一年後來自外族的侵略戰爭。

 

艾連是唯一一位以王族的身分成為瓦爾基里的男孩,有極大的原因是因為外貌與本質而被選中。

工作性質是內勤。(?)

因為是瓦爾基里,理所當然艾連生前是作為處子死去。(想表達什麼)

英靈的生活起居基本是由殿內的瓦爾基侍奉,這邊的設定則會由業務各自服侍自家客戶

梳洗跟夜晚的工作也包含在內,但並非所有戰士都能享受這項權利,只有在日以繼夜的決鬥中倖存而生的贏家可以提出,但女武神可以拒絕。

 

至於艾連有沒有生前的記憶,答案就任憑想像了。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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