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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ille Nacht

 

 

※Orbit軌跡番外

※兵長降誕快樂

※故事時間點為原作推移四年後,Orbit軌跡正文前四個月,依舊未來捏造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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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並沒有想要特別細問青年喜歡上冬雪的理由,因為他想他從來都知道答案。

 

 

 

X3-Weihnachten-

 

-854年冬-

 

冬季的野林平原褪去繁茂的漾綠,此刻正因冷冽的季節染上一襲銀白,座落於雪地上約二十來個不等的營帳此刻燈火通明並且充滿了喧鬧聲。漆黑的夜空中飄落柔和的細雪,如雪糖般細膩地灑落在那些帳篷的方形屋脊上,飄著雪花的夜晚將冬夜的原野細細妝點成靜謐如畫的銀白之境。

 

半掀起的營帳門簾上頭縫紉著白黑交疊雙翼,清楚地顯示這些營帳是調查兵團所屬的所有物。

營帳內此起彼落的歡笑聲響徹在寧靜的雪地之上,吊掛在帳內的油燈閃爍著焰火,為冷冽的夜冬增添了些溫暖的氣息。

 

「我宣佈這次划拳輸者又是莎夏.布勞斯——」阿爾敏.亞魯雷特毫無起伏與情緒的嗓音無奈地公告第三次划拳的勝負結果:「但我鄭重的認為我們應該換個懲罰方式,不然莎夏就會繼續拼了命的努力成為每一場遊戲的輸家。」

「這遊戲太棒了!」莎夏.布勞斯高舉著手大聲歡呼,立刻放下手抓取擺在她面前的懲罰——兩片酵母乾糧,但吞下肚的當下便又咕噥著:「但這真的很難吃。我們不能將規則改成贏的吃燒鯉魚嗎?」

「不,這樣這桌的魚肉只會瞬間被妳吞食殆盡,而我們什麼都沒吃到。」米卡莎.阿克曼冷靜地駁回她的提議。

 

調查兵團此刻正位於Wall Maria東邊約一千五百公里遠的地點持續進行著第64次牆外調查-第五次掃蕩作戰的大型紮營據點。第五次掃蕩作戰距離調查任務執行開始已半年有餘,直到最近偵查據點隨著斥喉部隊與指揮總部持續往前推進卻屢次尋獲不到巨人蹤影時,這些位於戰事最前線的兵士們,才真正感受到此次任務結束後,或許終於可以肯定地向世人宣告:巨人總算藉由近年來無數的犧牲換取到了「勝利」的真實感,人類歡慶真正屬於他們自由的時代終於來臨。

 

「這樣好了,划拳累計輸了十次的,就等著被大夥扒光上衣抬出去丟上雪地滾一圈如何?」

「柯尼,我們還在執行作戰中,萬一要是感冒的話,這下就會有點麻煩。」阿爾敏面露難色的提醒。

「我沒問題。」米卡莎舉起手說道。

「啊、我也可以。」忙於吞著乾糧的莎夏也隨即出聲附和。

「欸?」金髮藍眼的青年驚訝地睜大了眼轉頭看向表示贊同的青梅竹馬。

 

營帳內充滿難得歡喧的氣氛,通常在戰地中由於巨大的迎敵壓力,以及時時刻刻面臨著生死存亡的危機因素,幾乎不可能呈現這股歡慶的氣味。臨時擺放的餐桌也難得擺上了少見的魚類菜餚,雖然以水代酒,除了魚肉外也只有戰備用乾糧,但在這戰地之外,極為簡單的晚宴用以慶祝已足夠豐盛。

 

「我說這桌上擺著的菜餚沒酒沒肉的,就只有慶祝用的燒鯉魚跟一堆難吃到極點的麵包,為什麼你們還是可以活像喝醉酒似的發著瘋?」淡金髮的青年滿臉黑線地看著眼前玩脫的同期老友,沒好氣地說道。

「讓,這種時候就別說教了,敢不敢玩?是男人就一句話!」柯尼.史普林格擺出了一個挑釁的手勢。

「我才不要。」

「怕輸就直說。」

「你去找那個急著送死的傢伙啊!」讓.基爾休坦氣惱地吼叫:「怎麼可以獨漏他一人。」

「從剛剛開始就沒見著他,應該是落跑了吧,」柯尼環顧了一下四周,接著雙手一攤:「就連我們的壽星上司也不見蹤影。」

「很好,我去把他抓回來。」讓語畢後作勢欲轉身往營帳的門口走去,卻被身旁的黑髮女孩攬住了手腕。

「別去。」

「米卡莎?」米卡莎握住的力道雖輕但不容許對方抗拒,正當淡金髮青年露出了困惑的神情時,她有些欲言又止,不過隨即輕聲地開口:「想繞跑,沒那麼容易。」

「咦!不,米卡莎、我只是…」眼看心儀的女孩似乎誤會了自己,讓睜大眼連忙慌亂的解釋,只是米卡莎一說完,他便感到周遭投射過來充滿鄙夷的目光。

「沒想到讓這麼狡猾。」莎夏露出了藐視的神情。

「讓就真的那麼怕輸嗎?」阿爾敏故作驚訝地說道。

「可不能就這麼讓你溜了啊,」柯尼邪邪一笑,他高呼:「我們上!扒光我們的指揮官後補!」

「你們真的誤會了,我才沒有要逃跑—…該死的!柯尼,你這混蛋,住手!別掀啊!」莫名就被眾人團團圍住並抓緊手腳的讓奮力掙扎著,他真的對他這群該死的狐群狗友恨不得全一刀劈了——當然除了攫住自己最緊的米卡莎之外。

 

眼看自己的上衣即將面臨失守,讓欲哭無淚地瞪視著那些放聲嗤笑的同儕與不敢作聲的下屬們,還有不遠處露出無奈的笑臉卻絲毫沒有打算營救自己的上官們。他忍不住朝向營帳門口望去,心想或許他那可惡的棕髮死對頭能夠適時出現,這樣他就有理由將矛頭全數指向那個落跑在外的小子身上。

 

只是在營帳出口的門簾隨著夜風搖曳開了一絲得以窺見的隙縫時,一些飛雪也順勢飄進了帳篷裏。而在那下著細雪的營帳外頭,他並沒有看見他所期望的身影,他唯一能勉強撇見的,只有一抹在白銀上很快便沒了蹤跡的矮小身影。

 

他茫然地看向門外一角,連抵抗的雙手也停止下來。

然後他忽地想起方才米卡莎欲言又止的模樣。

突然之間他似乎明白了些什麼。

 

 

***

 

 

自前一晚便持續飄下的細雪疊積在地上形成一片絨厚的雪色,牛津色的軍靴在陷入的銀白中踏著無聲的步伐,深黑的髮沾染上了飄雪,男人並不是很在意頭頂上飛落的雪花,他持續往營地外走去,原先營區此起彼落的喧嘩聲也逐漸遠離。男人一邊邁步一邊尋找著什麼,四處巡視了一陣後,終於在接近森林區域的小隆起上瞧見那抹交疊著雙翼的墨綠色身影。墨綠的肩頭與棕色的髮絲上覆蓋著一層薄雪,顯示那身影應該杵立在營地旁有了好一陣子,那人時而抬起頭,時而望向雪林深處,接著便維持著那樣的姿勢陷入了靜默。

 

「有什麼好瞧的,看得那麼入迷?」

 

即使走到了雙翼身後,平時警覺性極高的士兵,卻絲毫沒有察覺自己的存在,他忍不住出聲問道。

 

「兵長?」鋪著薄雪的雙肩震了一下,輕微的震動震落了些許白雪,青年回過神轉頭看向聲音的來源處,雙眼睜得微大。

 

「您嚇著我了。」

「是你過於鬆懈了,」利威爾沒好氣地說:「若是有人站在你身後砍下你的後頸,估計你也不會發現。」

 

「那是因為——」站在我身後的是你。發覺自己欲脫口而出的話語似乎有些沒分寸,艾倫話才出口便在途中沒了聲音。他微張著嘴,看著一臉漠然的長官緩緩移動步伐,走近他的身側。

 

「什麼?」男人蹙起眉瞧著眼前說到一半突然發愣的部下。

「不、沒事…。先不說這個,」名喚艾倫的棕髮青年臉上略為訝異地瞧著站定在他左身側矮小的男人:「作為今晚主角的您怎麼也溜出來了?而團長竟然沒把您攔住。」

「營帳裡頭鬧哄到我的耳朵不斷地嗡嗡作響。」被青年稱為利威爾的男人蹙起眉頭說道,吐出的氣息在下著細雪的夜晚化為一陣陣白霧不時地飄散在冷冽之中。

「哈哈。」艾倫嗓音透著無奈的笑意:「畢竟大夥已經很久沒有這般放鬆了。」

 

艾倫呼了一口氣,氣息轉化成白霧消散在冬夜中。

 

「您是特地出來找我的嗎?」

「即使目前巨人已消失了大半年,你得時時刻刻在我眼皮下悠晃的效力仍舊存在。」

 

聽見了敏感的字眼,祖母綠的眼眸之中閃過了一絲凜冽的殺氣,但很快地便消逝在深綠的瞳彩深處。

 

「即使戰線往前推進了半年之久,依舊沒有看見那些傢伙…」艾倫皺起眉頭,亟欲尋求長官的想法:「兵長,您認為我們真的已經將巨人一匹都不剩的全部驅逐掉了嗎?」

「你怎麼想?」利威爾反問。

「直到現在我仍沒有實感。」艾倫坦誠地說。

「我也是。」

「會不會這一切不過是災難前的寧靜?」

「你什麼時候那麼杞人憂天了我都不曉得。」

「年紀大了吧。」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在調侃我,臭小子。」

「哈哈。」

 

明年即將屆滿二十歲的艾倫.耶格爾收起笑容,看著頭頂上持續飄落的雪。

 

「你喜歡雪?」利威爾注視著持續將注意力放在下著雪的夜空的部下問道。

「不,我不喜歡。」艾倫搖搖頭:「它總讓我想起失去母親與故鄉後在開拓地的冬雪之中浪費生命,並且做著毫無建設性開墾荒地的那幾年。」

「既然如此,為何一直緊瞧著這些惱人的雪花?」男人不解地問。

「因為我想從今天起,我會開始喜歡上它。」

「是嗎。」

「而且沒想到兵長那麼見外,」祖母綠的眼眸眨了眨:「作為您的屬下近五年的時間,直到今天才知道我的長官生日是在冬雪中的聖夜。」

「這種事不會沒事就掛在嘴上吧。」

「您從沒跟我提起過。」

「你也沒有問過我。」

「我問了您就一定會說嗎?」

「不會。」

「那我問了有什麼意義?」

「這個問題本來就毫無意義。」

「但我還是想知道。」

「知道的下場,就是韓吉與你的夥伴們絕不會放過任何開宴會的可能,」男人轉頭瞄了一眼身後哄鬧不已的營帳:「就像現在這樣。只是徒增困擾罷了。」

 

利威爾將視線轉回身旁的部下身上,只見青年好看的眉型皺著一團,因寒冷顯得有些發紫的唇微微噘起,艾倫正鼓著有些發白的面頰死死地瞪著前方。

 

利威爾終於知道他的部下沒事一個人跑到營區外的雪地傻傻地淋著雪究竟是在搞什麼鬼——他正與調查兵團的大家長吃著悶醋。但青年並沒有說出口,他深知自己的無理取鬧,因此索性乾脆什麼都不說的閉起嘴任由自己頂著頭上的細雪悶著自己。

男人對艾倫鮮少顯露出難得的佔有慾這件事感到些許訝異,即將屆滿二十歲的部下竟然如同年幼的孩子般因得不到想要的結果而嘟噥著嘴使性子,他也不免感到有些好笑。

 

男人的目光由唇畔移至艾倫稍稍黏著在面頰上的髮絲。蜜棕色的細髮沾黏著白雪不時閃爍著純淨的銀光,如細碎的銀鑽裝飾在青年的髮梢之上,但在利威爾的眼裏,比起銀鑽,髮上的細雪更像是有些礙眼的粉塵附著在自己所有物的身上。利威爾幾乎就是下意識地抬起了右手,以食指勾起沾黏上白雪的棕髮——先將黏著在頰上的細髮輕柔地順好,接著四指輕輕陷入那稍嫌冰冷的髮梢中,由下而上地撥開覆著雪色的髮絲,將那些粉雪從部下的頭上緩緩地撥落後,再以兩指以輕劃的方式拍落殘留在棕色間的銀白;拍撫的期間也不時以曖昧的指腹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著手中的柔軟,而那觸感一如往昔地令他無比迷戀。

 

「兵長?」

 

突如其來覆蓋上自己的大手讓直盯著遠方的艾倫沒由來的感到困惑,青年眨著大眼看向自家長官,那對灰藍色的眼眸正專注地看著自己的額髮。他知道那雙沉默撫摸著自己的手可能是在體貼地為他整理儀容,不過說體貼也有些牽強,或許充其量只是他的長官看不下去自己部下被雪包覆得有些狼狽的模樣,因為墨綠色的披風甚至已經開始有些濕透的跡象。

 

只是不論理由如何,那雙長滿粗繭的大手將飛雪拍弄掉後並沒有離去,而是依舊覆在自己髮上,時不時地勾弄著自己,原先單純的觸摸逐漸變得以有些曖昧不明的狀態撥弄著青年,這讓艾倫開始感到一陣燥熱。他不想自作多情地往那惹人厭的方向思考,但利威爾這樣有時過於親暱的舉動總讓他無法自己的在心底深處暗自竊喜。

 

兩人之間那條模糊的界線隨著時間的潛移越是無法清楚劃分與割捨。

 

正當他覺得自己的臉頰似乎爬上了令人困窘的熱度時,撫弄著自己頭部的力道越發加重,在他意識到的時候,那雙手已經變成了胡亂搓揉自己的惡劣掌心。

 

「欸、等、好痛,兵長!」

 

頭部慘遭蹂躪的艾倫不禁吃痛地大叫,姣好的劍眉與雙眼也擠成了一團令人感到滑稽的表情。利威爾看著自己部下原先爬上紅暈的臉蛋忽地轉變為五官全皺在一起的蠢臉,不由得從內心感到一陣戲弄成功的愉悅感。

 

他想自己從來都是如此狡猾且惡質的男人。

 

「都快成年了還不會照顧自己。」沉穩的嗓音發散著愉悅的情緒,利威爾用力拍了下艾倫的額頭,將捉弄部下的手自額上抽離開來後便轉身準備往營區走去。

 

青年睜開眼,左手邊撫上有些疼痛的額頭,一邊急忙地跟上逐漸遠離自己的身影。他氣惱地瞪著眼前捉弄自己的男人背影,雖見不著長官的神情,但艾倫只是聽聞利威爾自喉中流轉出的語調便能夠立即明白自家長官此刻心情莫名的特好。

 

艾倫.耶格爾的心總是隨著他的一時興起而無助地上下起伏。

 

他想他從來都是如此狡猾且惡質的男人。

 

「艾倫。」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利威爾突然停下腳步轉身看向身後的青年。

「是?」

 

兩人距離二步之遙,但冬夜中隨著飄雪傳遞而來的嗓音卻近得宛如沒有隔閡。

 

「聖誕快樂。」

 

青年先是愣了一下,但隨即靦腆地會意過來。炯炯有神的祖母綠幻化為星星般燦爛的光彩,艾倫直直地回應著眼前掛著淡漠神情的男人。

 

「生日快樂,利威爾兵長。」宏亮的嗓音響徹在空曠的雪地與營區外,艾倫握起右拳行了一道端正英挺的軍禮:「不過,我什麼都沒準備。」他垂頭喪氣的說道。

「足夠了。」利威爾輕聲說,那語調難得地溫潤而澤。

「什麼?」但艾倫不是聽得很清楚。

「回去了。」

 

毫無重覆開口的意願,利威爾自顧自地轉身再度邁開踏在白雪上的腳步,男人的步伐充滿著自信與沉穩,那是自靈魂流露出內斂但堅定無比的強大意志。

 

「啊、是!」青年雖抱著滿腹疑惑,但仍舊帶著無垠的絕對信任跟上那道藍白交疊的自由之翼背影,男人的步伐很快,艾倫努力地朝向那抹背影邁進。

 

利威爾聽著身後傳來踩踏厚雪的腳步聲,他知道他正全力跟上自己為他而開的道路前進。

 

只注視著我的你。

 

而他知曉那是屬於艾倫靈魂深處真正意義上的「自由」。

他回想著剛才對他面帶著歉意的俊臉,他實在搞不懂這有什麼好抱歉的。

 

巨人消失,而你仍在這裡,活在此刻。

這樣就足夠了。

在部下無法窺視到的角度,利威爾不禁勾勒起嘴角的弧度。

 

那是你贈予所有人、贈予我的、名為自由的禮物。

 

 

 

To Levi,(致我深愛的你)

Frohe Weihnachten und Alles Gute zum Geburtstag(降誕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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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3-Weihnachten-(Stille Nacht聖夜)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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